混邪杂食|账号积灰

夜半雨


*我流团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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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烦了试图用整个晚上说服自己,星星还是那个星星,一切都没变,一切都正常。

可老天爷偏要看他笑话。晚风劲吹,雨落得无端又急促。孟烦了拿心绪编了张网,网眼还没密到经得住雨淋,衣服湿了,只好打道回府。

站在交通壕里,往东,是祭旗坡刚搭的营房;往西,是住着某个危险分子的防炮洞。

死啦死啦难得今晚没喊三米以内,所以在新修营房里和兽医将就半夜是个不错的选择。孟烦了四下张望,防炮洞里依然亮着的暖黄灯光让他挪不开眼。

他如扑火的飞蛾般又回到他的团长身边。

 

死啦死啦正在研究那张渡江地图,虞啸卿震怒之后忘记拿走的东西在这里是一等一的宝贝。孟烦了没搭理他,瘸到床边脱鞋准备睡觉。

“'真羡慕你。”龙文章的声音飘过来,透着股似有若无的哀怨。

孟烦了躺着:“虞啸卿会说的,你是个找麻烦的天才。也许你该去做他的主力团长,至少能在他面前多说两句。”

死啦死啦头也不抬:“脑子落战壕上啦?那就用屁股想好了再说话。”

桌上的油灯忽闪着,即将燃尽。

孟烦了翻了个身:“小太爷要睡啦!最后再劝您一句:就算夙兴夜寐您也成不了虞啸卿,那是个从不听人说话的主,把自己烧得比横澜山的火棍还亮,巴不得竹内一炮打到近跟前。”

死啦死啦苦笑:“谁到了你嘴里都不是个东西。”

油灯燃尽了,死啦死啦去找火柴。防炮洞里大小物件是他那副官收拾的,一时半会不得要领。死啦死啦摁住孟烦了去摸他上衣口袋,孟烦了挣了一下。

死啦死啦:“你知道我要什么。”

孟烦了死捂着:“那么多盒呢,干嘛非扒拉我!”

死啦死啦猛掰孟烦了手指:“你真以为炮落在横澜山上祭旗坡就能安稳了?你,我,外面那些人渣,还有整个虞师,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。”他曲着指节敲孟烦了脑袋:“想想办法,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想。”

龙文章小心翼翼地笼着火往油灯焦黑的芯子上靠。地图被照亮了,现在他可以专注,可他那副官却无法睡着。

孟烦了悻悻:“看您焦躁得,花果山的猴子似的。人虞啸卿打头起就没打算用咱打仗,失宠三月得宠半日您就上瘾了,上窜下跳急着证明自己。您有跟人炫耀的资本吗,搭营房的烂木柴,还是泡盐水的芭蕉叶?同样的招您今晚已经使过一次啦!听见虞大少怎么说的吗——烂苹果一堆。”

死啦死啦停了笔,他走到孟烦了床边。人被扯着衣领拉起来,腹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,虾米般佝偻回床上,不说话了。

龙文章看着他:“好苹果有好苹果的吃法,烂苹果也有烂苹果的用处。哪怕催熟也强于自生自灭。在对岸你见过比我们还烂的家伙,可他们比谁都做得好。”

孟烦了窝着火:“傻子才跟他们一样!为了群素不相识的人都拼光了,豆饼都不做这种生意!真该找兽医看看你那毛病,身上半红半白抹得跟个武生似的,南天门没唱够还要唱祭旗坡。这都是干嘛呀,嫌俩嘴巴子抽得不过瘾?”

他蹭地下床站起来,撸巴撸巴两边衣袖,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势:“我替他了成不?您真以为自己鹤立鸡群,出淤泥而不染?是,他虞啸卿方圆百里要找个同类非你莫属,你也用不着自我感动。人压根没把你当朋友,你还兴冲冲想着做卫青?”

死啦死啦看起来像是要爆炸,他抓了孟烦了手腕一把将人摔回床上。

“孟烦了,”死啦死啦强压着怒火,“只此一次,我当是你过于疲倦说了些胡话。”

孟烦了索性把被子裹在身上:“小太爷清醒得很,我爹娘回来了,祭旗坡搭营房了,我要过日子,去他的过江,去他的虞师。小太爷就算在祭旗坡沤成煤炭,横澜山精英的死活也不关我事……”

柯尔特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脑袋。

死啦死啦:“你要真这么想我现在就把你毙了。救你回来干嘛来了,说话狗屁不通。”

孟烦了:“如果您救我就是为了多张嘴劝虞啸卿不去送死,我宁愿您没救我。”

死啦死啦收回了枪,他叉着腰在屋里来回打转,像极了笼中困兽。

死啦死啦:“你真以为我救你是为了这个?猪都比你聪明了!要睡滚去营房,少在这里惹老子心烦!”

去就去。

雨下得正大。孟烦了卷了被子刚踏出洞口,听见龙文章叫唤:“出了这门就别回来啦!老子用不上你这号说话笨嘴笨舌的传令官,副官!”

孟烦了气冲冲回身,一条腿迈出半步,又犹豫着收回来。他反笑:“好啊,真好,那小太爷就自由咯!”他抱着被子朝洞口作揖:“就此别过,我谢团座大——”

人。带着一团怒火的人从防炮洞里三步并作两步跨出来。孟烦了往后退,被死啦死啦扯住,一阵天旋地转,连人带铺盖全被扛在肩上——无处可逃了。

 

孟烦了又一次被摔在床上,不是自己的,周遭全是龙文章的气息。他挣扎着,被人隔着一床被子死死摁住。

“孟烦了,你可别装傻。”死啦死啦说。

“您怎么不问问自己发的什么疯!”孟烦了忿忿。

死啦死啦钳住孟烦了下巴。

“不顾死活地当逃兵,回来没安分半天又不顾死活地去做排头兵,你装什么要过日子。无非把渺茫的说成绝无可能,把求不得说成不想要。以后你去禅达见爹娘,人去了,魂在祭旗坡,眼巴巴望着南天门,你就这样过日子。”

孟烦了侧头咬龙文章手指,禁锢被松开,他从床上跳起来:“我就这么过日子怎么了?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凭什么管我!我倒是求求您别惹事了,您争先恐后去给他虞啸卿报丧,还嫌祭旗坡烂的不够狠吗?”

防炮洞口的沙袋发出一声闷响,积了半米高的土灰呛得孟烦了直咳嗽——他被龙文章甩这来了,和过江前夜同一个位置,同样的姿势,依旧被龙文章的吼声震到左耳发麻。

“凭我是你团长!我的团,每条命老子都得负责!”

死啦死啦一拳捶在孟烦了胸口:“就算是你这条烂命老子也得负责。”

卡在咽喉的臂膀让呼吸不顺,孟烦了哑着嗓子:“谁……叫你负责了,命是自己的,没卖给你。”

死啦死啦松手:“我情愿你卖给我,省得被你自己糟践。”

 

也许是龙文章音调太低沉,近乎错觉,孟烦了胸腔隐隐作痛。

他说得没错,帮他,或者不帮他,这条从刑场救下的破烂命对他的团长已有亏欠。

孟烦了不敢抬眼确认龙文章的表情,语气倒先软了:“着急什么呀,还乱发脾气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

 

黑暗兜头而下。泥土,铁锈和烟草的气息混杂其间。眼睛被盖住了,罪魁祸首大概是龙文章的外套。

雨幕带着潮湿落下,一些记忆被唤醒。孟烦了心跳加速,他大口喘息,吸气呼气——得把那块黑暗拿走。他伸手,却被制住。死啦死啦拿什么东西缠了两圈,把孟烦了双手捆个死紧。

黑暗在持续,汗从额头冒出来了,全身血液好像要凝固。


后面发不出来,同名w/b见吧qu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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